呼啸的引擎声撕裂戈壁的寂静,一架银色战鹰拖着尾焰划破天际。保伞员老王攥着对讲机的手沁出汗水,迷彩服后背早已被烈日烤出一圈盐霜。他眯起眼睛盯着跑道尽头,耳机里塔台的指令和呼啸的风声混作一团。
"洞幺拐准备着陆,伞具就位!"飞行员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,老王条件反射般绷直腰板。三十米开外,新来的保伞员小张正笨拙地整理伞绳,那模样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刚入伍的自己。老王啐掉嘴里的沙粒,扯着嗓子吼:"后生!伞绳要像大姑娘辫子似的捋顺溜!"话音未落,歼-20的起落架已经擦出三道青烟。
减速伞弹出的瞬间,老王和小张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。二十公斤重的伞具在狂风中变成不听话的疯牛,伞绳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。老王一个箭步压住伞衣,扭头看见小张正被伞绳缠住腿脚,活像端午节的粽子。"甭管花样!先清跑道!"他吼着河南腔的普通话,两人连滚带爬地把伞具拖出跑道线。远处第二架战机的轰鸣已经隐约可闻。
机库里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,老王打着哈欠检查伞绳磨损。这些凯夫拉纤维编织的绳索比钢筋还结实七倍,可但凡有个芝麻大的缺口,下次开伞就可能变成空中飞花。他手指抚过伞衣接缝处,那里有去年夜航训练时被跑道灯钩破的补丁。新来的机械师凑过来递烟:"王叔,这伞都补成百家衣了还不换?"老王嘬着烟屁股笑骂:"你懂个球!这补丁是咱旅长亲自缝的!"
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飞行大队长拎着保温杯晃进来。两人就着昏黄的灯光研究新式阻力伞的折叠图纸,茶杯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响声。"老伙计,这新伞开伞冲击力能掀翻骆驼。"大队长指着图纸上的气压阀,老王却盯着对方飞行服袖口磨破的线头——那是上次夜航迫降时蹭的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朱日和,大队长还是毛头小子时,两人在沙暴里追着伞具跑出三公里的糗事。
拂晓的薄雾中,老王蹲在跑道边啃馒头。远处地勤人员正用探伤仪检查跑道,金属敲击声像支晨曲。小张抱着新领的伞具跑来,迷彩服干净得扎眼。"师傅,今天我能独立收伞不?"年轻人眼里闪着光。老王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,摸出兜里磨得发亮的秒表——这玩意跟了他十五年,表盘上的刮痕比训练大纲还复杂。"三十秒,多一秒老子请你吃一个月食堂韭菜盒子!"
正午的太阳把跑道烤得冒烟,老王隔着护目镜看见歼-20尾喷口的扭曲热浪。减速伞绽放的瞬间,小张像只扑食的猎豹冲出去,伞绳在他手里乖顺地排成扇形。老王瞥见秒表定格在28.7秒,嘴角的皱纹里藏不住得意。塔台突然传来紧急呼叫,某架战机液压故障需要优先着陆。老王抄起喇叭就往备用跑道跑,迷彩服下摆被风吹得啪啪响,像面战旗。
深夜的保伞室里,老王往工作日志上摁手印。墨迹未干的表格里记录着今天处理的十二具伞具,最下方是大队长龙飞凤舞的批注:明日跨昼夜训练,西北风六级。他摸出抽屉里女儿寄来的护膝——这丫头总笑话老爹追伞具的姿势像广场舞大妈。窗外传来机械师调试发动机的声响,老王忽然想起明天是小张第一次独立值夜班。他抓起手电筒往外走,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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